漫画外的男与女,柘植义春别离读书会!

动漫资讯时间:2024-04-29 21:58:04点击:63898

上期回顾:手冢宇宙里的反派漫画家,从酒井七马到岛田启三

这又是非常长的一期,共一万五千字。为了方便阅读,我给每个人都选了一句话放在最前面,感兴趣的话可以翻查阅读。

做这一期的起因是上周发布的动态漫画《别离》,很多朋友重看了这篇柘植义春的漫画封笔之作。千岛在群聊里说:国子的爱好像一拳拳打到棉花上。义春的故事里面总是有开畅活泼爱护他的女人,而他像防贼一样防这些人。()则忽然发我一长篇感想,写得太好了,而且是此前罕缺的女性主义视角,就这样,我决意公开募集愿意写读后感的朋友,索性做一期别离的读书会。

一,:“我”仅有的财产国子

二,卢三寿:从此被他者的欲望所流放

三,千岛:我觉得他比较像一个爱无能的人

四,黑色的米青子:精力世界算个DIAO啊

五,阿短:我处在和国子相同的处境中

六,拐子流星锤:我们的恋情里面除了爱,还有恩义

七,小狈呱呱:对自己诚实很难

八,飞行床:昨天我被老板开除了……

九,上官不知悔改:我更喜欢那块破破烂烂的泥巴

十,:鞋子似乎是人存在的一个证明

十一,陶朗歌:深陷淤泥时嘴中含着的一根芦苇杆

国子和小次郎的对话提到了提倡性解放的“须磨”,这里也把她画成了张扬又有钱的美(吊梢眼,珍珠项链,毛皮大衣),但同时又评价她是“恶毒”的和“带坏”国子的。在夜里三人寝息,“我”害怕国子被小次郎占有而睡不着,醒来发现国子枕在自己手上,虽然这里是全篇最温馨的一幕,但国子用话语以及身体行动如同宣誓一般表达的爱意,并未让“我”安心多久,包里的“避孕套”如同拔不掉的刺一般提醒着“我”国子在掌控自己的身体,也就是掌控“我”的“财产”——卑贱如“我”在这个社会所拥有的最后财产。

故事高潮的前夕,是国子告诉“我”她怀孕了,“我”吃惊到呕吐,因为这表明,“我”连国子这一最后的财产都失去了,“我”一无所有了!“我”难道意识不到国子还是爱“我”的吗未必,但是由于国子身体作为“我”私有物本身被侵占的震撼实在太大,“我”已经无法听见国子的道歉,看不到她的哭泣,更无法马上安慰她,而是开始介怀一个晚上做了几次(介怀我的财产被占有了几次,这等同于我也被羞辱了几次)。

这里说一下国子,她大概才模糊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对主人公来说有多重要,因此不断道歉和感到羞愧。而根据国子描述,途中快睡着,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听起来像是国子的一种自暴自弃,同时也是国子在对“我”的爱得不到回应也无处抒发之后,对比自己更卑贱的“身体”的暴力。

“我”在自杀前,对国子被他人“肉与肉碰撞”占有的生动回忆,混合着前面提到自杀的药还是借国子的钱买的,把“我”对自我的超低评价以及失望推到了顶点。之后“我”觉得轻松了,但是这里的轻松是卑鄙又自私的,国子在以完全地肉体出现之后又完全消失了,她说过的话,她的欲望,她对两人安稳平静生活的渴求,在哪里很遗憾“我”从头到尾完全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对等的人来对待,为她考虑过一丝一毫。

然而分居后,国子的处境大为改善,逐渐融入外部世界。对于“我”来说,意味着那个唯一可容身的小世界的瓦解。而“我”对于外部世界的试探始终带着抗拒,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对于那个共生体小世界一种心理意义上的背叛。

国子包中的避孕套作为一个征兆,让“我”第一次把国子视作一个有欲望的他者,并且随后的求欢被拒让“我”知道她的欲望对象并非自己,而是指向某个不明的身影。

“我”希望占据这个身影以成为国子的欲望对象,从这个意义上说,自这一刻,国子才真正成为了“我”的欲望对象。从此,这个不明的身影成了“我”的主体性之谜,让“我”不断地猜忌、焦虑,并饱受那个问题的折磨:“她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到底应该是什么”

表面上这并不是一个太难回答的问题,对于“我”这样一个穷困潦倒一无是处的底层来说,任何人似乎都是更好的选择。“我”其实也暗暗认同国子对自己和小次郎所做的“野狗”与“牧羊犬”的区分。

野狗不是一个品类,而是品类的剩余——所有不被命名的种类都被归为野狗。

牧羊犬却是在分类学中占据稳固的一席之地,有职能的品类。

如果国子选择小次郎,那么她要的就是进入外部世界,这其实是可以被“我”接受,并且做了心理准备的;

如果国子效仿须磨,与小次郎行房寻欢,那么她追求的就是某种性解放,或者单纯的追求肉体刺激,这甚至也是“我”可以接受的。

以上两种情况,都不会导致“我”的自杀,因为“我”可以间接地成为国子的欲望对象——可以作为那个被支付的代价。国子以明确的伤害形式,将“我”支付出去,换取她的欲望。这是甚至“我”暗暗希翼的一种价值。

然而在这个问题上,国子再三给出了暧昧含混的回应,既表现出对小次郎的欣赏与暧昧,又表现出在此事上过度的清白坦荡,似乎她是一个丝毫不知男女之事为何物的纯真孩童。

邀他人同床,却枕我臂弯。这种纯真的过度感,既似一种挑衅,又似一种情趣,震荡了那个问题的回响:“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最终在国子道出的真相中成为一个僵局,这个僵局成为自杀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为怀孕,不是因为背叛,不是因为她爱上别人,不是因为一晚上四五次。

真正的僵局是国子将问题的抛回,将“我们是不是到此结束”的决意权交到“我”手里。这让她的欲望之谜对“我”来说成为了彻底的不能够,这个不能够之谜只能固着在那个未被使用的避孕套上,成为一个永恒的失望能指。

第一次别离,以国子包中的避孕套为征兆。是“我”与那个其实从未真正拥有过——被回溯构建出的伊甸园的别离,从此被他者的欲望所流放。

2.

整个故事里,“我”最有活力的时刻,是一个濒死时刻。

平日“我”是一个懦弱、胆怯,对命运听之任之,不断被谢绝,却不敢提出要求和表达抗拒之人。是一具罔然于世的行尸走肉。

木本:“这个人一次也没笑过。”

“我”最充沛、旺盛的生命力却勃然出现在服药自杀后失去意识的那个阶段。处于无意识状态的能量如出笼猛兽,对自己的身体与欲望展现出惊人的支配力,这股狂野的意志在尿液喷涌中到达了快感的巅峰。

可是这个雄壮野蛮的生命在“我”被抢救回来后无迹可寻,似乎只残留了脚底的一丝奇妙触感。

对主体而言,它只能从别人口中被听说,作为一个神话性事件被永远的错失。

这是第二个别离,与未曾真正拥有过的欲望(自我)的别离——听说它的那一刻,就是与之别离的时刻。它成为一个永远缺席的内在彼岸,一个隐喻性的传说:“我”的存在,要以“它”的消隐为代价。“它”于我不在之处构成着“我”。

那个野蛮狞恶的欲望主体到底在哪里呢它如此充盈有力,不由分说,为什么反而被这个虚弱无能、不敢欲求,被打上引号的“我”所压制,所剥夺呢

我是在这里活着吗抑或是,我只是一个不能够的身影——这个身影听说,我在这里活着。

千岛,女,独立漫画家,时薪1000円的和果子店店员

看義春的别离看了好几次,除了感到深深的压抑以外,我就觉得怎么男的老是要这么闷着,闷葫芦一样。他都可以吃药了怎么就不能表达一下对国子的感情。国子接二连三问他了吧,而且一直对他很热情。也很坦白自己。看的让我难受的一个点也是国子一直在往外倒,而男主人公一直在躲。用情绪表达情绪。他到底爱不爱国子能够他自己也不知道。我觉得他比较像一个爱无能的人。

義春的作品看了一些,不知道为何他总是画出一个热情活泼很爱他的古灵精怪的女孩。而他对这个女孩总是隐藏内心的秘密和欲望。可是却不断接受被爱。

阿短,女,景观设计师,散步家

我想聊一聊国子的感受,倒不是因为我是女性的缘故,而是我处在和国子相同的处境中,爱上了一个和义男如此相似且生活在义男《别离》时期同样处境的男人。

由于私漫画的原因吧,国子的情感和心理只能通过义男的视角来描绘,我想通过亲身的阅历来尝试解读一下国子的感受和心态变化。

在国子说出“你要加油努力,早点来接我啊”的时候,她就在期待着义男能尽快再次和她生活在一起。但在过了大概一两个月后,这种期待已经变得难熬了吧。这种期待也注定是无望的,义男并没有“努力”,这里的努力是指常人认为的也是国子认为的,为了生存,放弃幻想投入任何一项可以到赚取生活费的工作中,义男不是常人,哪怕食不果腹,居无定所他也无法放弃漫画,同时他并不具备融入社会的性格和能力且主观上是极其排斥这种事情的。

哪怕只是见面,都是国子主动去找义男,国子并没有一开始就责备和催促义男关于赚钱的问题,只在义男要钱的时候才提醒义男应该为自己的生活承担责任。国子是非常相识义男的,面对义男时,并不想主动戳这些痛楚,而且她也是无能为力的,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她主观和客观上都难以承担起两个人的食宿(不过现在的我也难以承担两个人的吃饭问题),只能在义男无处可去时问出“但你也没地方住,要去哪里啊”;在义男因为困顿无力画漫画时说“那怎么办啊”,虽然关心着义男的生活和梦想,但除了说出轻飘飘的话什么也做不到,在不得不面临的困苦面前,国子的关心也无法得到义男的回应。

最后终于,他们两人的情节来到了最高点,国子去找义男坦白和告别了。这是国子主动的颠末长时间考虑的决意,一开始的让义男做情人的玩笑话也是极其认真严肃的铺垫。“哼——你都不难过啊”国子觉得自己必须离开了。坦白——告别从这一刻开始,国子没有想到义男的前后反应差距如此之大,对于这实实在在的伤害,国子心软了,为自己辩解着,妄图减少义男的痛苦。义男对于一晚几次的争论,是国子更没有想到的,怎么能够想到啊!国子怀着沉重的离别的心情进行着这场对话,而义男能够只认为这是一场终于到来的坦白,还想着哪种情况自己能原谅,但也能够是义男当时逃避了离别的能够性。“我当时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和你分居之后,我觉得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这是一句无力的实话,不过我觉得这里的“当时觉得无所谓”包含着一点女性在两性关联里的猎物般的僵硬感的被动状态。“我们是不是就此结束了是不是”这一番追问我读到的是非常复杂的情绪,既是对分离惧怕的不舍,又是对分离终于到来的确认。

我提到的这些情节和对话,我几乎真实阅历过,当然只是我和他阅历的一部分。虽然我和国子很不同,在现世代我有独立找工作生存的能力;没有过得不到的幻想型,甚至没有幻想型这种东西;就算爱的人不疼爱我也是直接提出分别,不需要出轨,但是爱上一样的人的感受还是相通的吧。五年前的我看了这篇漫画,当时的我绝对不会想到一年半后会亲历一遍一直到现在,阅历了两次别离,最近我主动选择继续回到他身边。

拐子流星锤,男,豆瓣网友

柘植义春的《别离》我太有共鸣了,我就是这样,二十多岁的时候和女友两地分居,各自谋生,聚少离多。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不相信现实会拆散我们,我还写过这样的话,我一直留着它们,要找出来不难,不过读下去有点难,因为特别打脸。“我们的恋情始终带有古典气质,也就是说,我们的恋情里面除了爱,还有恩义。如果让我进一步解释,我就很不好意思,因为形容爱情只需要一点美学经验,属于人文范畴,而证明爱情则是一门科学,有很多硬指标,需要以理服人,这就是我的弱项了,我的理科向来不好,非要我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像高中的时候证明两线段垂直,那两条线段看起来就是垂直的,事实上它们也垂直,但是非要我证明出来,我就往往束手无策。又比如现在你人在北京,而我在济宁,我们之间困难重重,虽然将来多半会在一起,但是你问起我眼下怎么办,我就没办法回答你。也许要作一条辅助线,但那样一条线,要怎么安排才好,我现在还没有头绪。可是不管怎么说,我都相信你我始终一心。”

后来女友离开了我。母亲说早有种种迹象,并且一有机会就会旧事重提,好像要显耀她的眼力,但是我总是打断她,谁愿意听这些呢回忆过去,有的事也许值得总结一下,可是这件事,我总不能忘的是她伤了我的心。

义春的漫画就让人感受到这种痛苦。

不仅是亲密关联的结束,这当然让人伤心了,还有对情义本身的失望,对人的失望,对生命的失望,自我否定,试图用爱与才华(也包括虚假的才华)对抗现实然后失败的无力感。这是一种自私和幼稚的想法,但是男人在二十多岁一穷二白的时候,常常会有这种想法。我什么也没有,她什么也没有,可是她年轻,年轻就是资本,我希望她相信我,爱我,真心爱我。我需要这种保证。

现在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我二十多岁的时候,自我意识和现代意识没有这么强,我特别需要一个爱人。一个忠贞的爱人,在男人的梦想中,这是一个不可缺少的部分。这是男人的一种典型心态,当然,他们会很快成熟起来,忘掉这些愚蠢的想法,明白“世上没有人有占有的权利”(罗大佑语)。从义春的漫画里,我们可以看到男人的可怜,也能看到他们的丑陋。

我觉得义春是有批判的,对自己的批判。作为男性读者,我感到锋芒在背。至于国子,我认为她始终都是可爱的。

义春描写的男女关联,像义男和国子,说起话来总是一副言行相诡的样子,这是高级的剧作,真实凝练,打动人心。我想起京剧《武家坡》,这是一个向壁虚构的故事,很多人觉得这出戏的情节欠通,大佬吴小如就曾经说,这是一出可禁可废的戏。他提出的第一点质疑,“薛平贵所以回国,凭的是什么不是由于鸿雁捎书吗怎么一见到王宝钏之后,不过三言两语的工夫,就变了初衷,想调戏她来了而戏词中更荒谬的,乃是'她若失节,将她一剑杀死,也好见我那代战公主’。倒好像他对不起代战公主事大,撇下王宝钏反是应该的了。”这出戏似乎通篇都是这样前后矛盾,破绽百出,但是不妨碍它红了一百年,一直传唱至今。像薛平贵这种“贫苦人”,过着“辛苦恣睢”的生活,言语之中,是很难不带一点戾气的,他做了皇帝回来,可是他早已变了,他自卑、偏执、孤独、没安全感,以至于“打背供”的时候,自己说给自己的话,“她若失节,将她一剑杀死”,也已经言不由衷了。他已经“分裂”了,这才是人性的真实。所以“薛八出”里,这一折逻辑最不通,反而流传最广,人们一方面觉得莫名其妙,一方面又被那种悲凉所感染。

国子第一次回来看义男,问他是不是还在画漫画,义男望向窗外,说,画了不也吃不上饭吗可是他作为艺术家的自尊一直都在,他不愿放弃漫画,他也明白那会付出什么代价,心里是清清楚楚的。可他不敢对国子说实话,说宁可挨饿也要坚持下去,那要将国子置于何地呢那是不公平的,是自私的。他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他的无能造成了后来的悲剧。

义男和国子的关联不是那种典型的交往状态,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一起或不在一起,他们的关联有种不确定性,好像马上就要崩溃,好像又很有韧性。我想起约翰卡萨维茨的《受影响的女人》,吉娜罗兰兹在里面演一个神经兮兮的妻子,“神探可伦坡”演一个粗暴专制的丈夫,最后一场戏,他们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比世界大战还激烈,不出人命就无法收场,可是忽然就风平浪静了,两个人一起展被铺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大受震撼,居然能把夫妻吵架拍得这么精彩,细想又合情合理。男女关联好像就处在这种忽冷忽热中,就是这么突兀,病态。

国子出轨了,她道歉,流泪,“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吃惊”,她对义男留有一份真情,可是她对未来并没有考虑清楚。她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义男认真责问国子和那个男人做了几次,好像要作为量刑依据,好像那真是什么要紧的事,都是荒谬而又真实的。

现在流行一种说法,叫“不相信爱情了”,大概是躺平思潮下的一个支流吧,但我总觉得这是走向虚无和麻木。爱情从来不只是爱情,而是我们追求美好生活的一部分。在《别离》的最后,义男走出医院,光脚走在路上,感受到脚底的新鲜触感,看见冬日暖阳下的自己淡淡的影子,这是我印象最深的一个段落,一扫之前的颓废精力。柘植义春让故事结束在这儿,义男没有彻底失败,他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作为艺术家的敏锐观察力和强烈感受力,他走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重生了。

小狈呱呱,女,游山玩水,游手好闲者

柘植义春的私漫画很多都是自述。如实地掏空自己很难,撇开自尊心的阻扰,就算关起门来扪心自问:我在干什么我想要什么我是个什么货色得到的答案依然不能足够接近真相,甚至“真相”到底是什么,能够也无法识别。俗话说,一个人不能够两次踏进同一条河,当你“回顾”既往时,是占用无数个为了方便叙事,姑且称之为“当下“的瞬间去“还原”的,而“既往”早已无处可循。

《别离》像一个善于扑风捉影的密探,精准地记录了一些自己的重点镜头来“回放”,不放过对自己各种不堪的展现。这真是令人好奇,一个人要沦落何种程度,才会如此“下贱”

国子说:“我不记得你是那么卑鄙的人啊居然乱翻别人的包”当那个仅靠曾经的亲密关联维持着的自我世界已经摇摇欲坠,我变得连国子也不信任,也就难免“原形毕露”了。

国子抛下一句“我们是不是到此结束了”,“我”当然早就预感到差不多了,但我能说不结束吗,显然没有这个选项,不然就只剩下厚着脸皮说:“我不要和你结束,你去成婚,我愿意做你的情人,你赏我点吃的,我就做你放养的野狗!”

人需要在与其他人的关联中找到自身存在感。所以人需要“爱”。“爱“能为自己起到“定位“的作用,获得“归属感“。而在拥有多种选择的情况下,“爱”并不唯一,一旦变成唯一,就会很危险。国子对于一无所有的“我”来说,很不幸就是那个唯一。

“你要加油努力,快点来接我”

“我希望你振作起来,所以不会借钱给你”

第一次进入柘植义春的漫画世界是因为“与手冢治虫齐名”的文字盛赞,觉得一个这么陌生,一个那么出名!(其实手冢治虫的漫画我也并没有看过几张)。就点开进去看看。第一遍,有点寡淡呢。第二遍,解读这么精彩呀!静静看完了第三遍,合上书,闭上眼,妻子枕在他的手臂上。我睁开眼,身在何处空空的漂着。生活的细琐一丝不苟的揉进漫画里,都是平凡的事儿,一点儿也不精彩。但清晨醒来,妻子枕在他的手臂上。昨天是妈妈的生日,昨天异漫分享了《别离》,昨天我被老板开除了……生活就是这么多彩平凡,一次又一次清晨醒来

别离看似由生活了两年后分居的女友国子引起,但国子只是构成别离的一个象征,一个世俗意义可以养家糊口的男人所拥有的不变生活的符号。

最初的分离并不涉及两人的感情,交不起房租失去了住处和国子有了一份提供住宿的工作,分手时国子的嘱咐“早点来接我啊”证明了感情问题至少不存在于国子这一边。

但从此后两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国子过着正常人的生活,收入不多但积极经营着一种向好的状态,而“我”则是那条无意义的道路,一种谢绝被普通社会观念所解释的道路,但此处随处可见的是普通尊严的丧失。从怀着悲惨心情捡起的烟头,到在国子包里偷钱时发现的避孕套,不断将一个即使提早发现了迹象依然无法阻止女友出轨的无用的失望推到极致,甚至在决心要自杀时买药还是向国子讨的钱。

“在昭和三十五年和三十六年一起生活了两年的国子,如今决意和我分居了。”

义男和国子以一对情人的身份出场,但故事却以一种令人失望的情绪开场。这如同是一个计时器一般,给他们二人宿命般的“别离”摁下了倒计时键,也奠定了整个故事的悲怆基调——这一对面容惨淡、愁云密布的年轻情人,在穷苦、困顿、潦倒、落寞的现实中,最终走到了别离的岔路口。

国子并不知道如何选择,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她并没有顺着绳子向上攀爬。更大的震动和变故,却发生在义男身上。对于他而言,他与国子的爱情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纯粹,作为一个处于社会底层的“无能之人”,爱情与其说是情感上的需求,倒不如说是尊严上的需求——作为一个几乎一无所有的人,能够“占有”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是他对抗拮据现实的最后防线。

对于他而言,人生失败、职业无望、经济困顿、居无定所,但所有一切现实的困境都没有将其彻底压垮,因为他至少还“拥有”一个女人、一段感情甚至是一个幻想主义的“家庭”。国子于他而言,就好像是他深陷淤泥时,嘴中含着的一根芦苇杆,为即将窒息的他输送着若有若无的空气,维系着他对“生”的欲念。而现在,这根芦苇却要被拔走了。

所以,他慌了。

但他并不是为即将失去的感情而心慌意乱,表面上看,他介怀的是国子的“不忠”,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个托辞,是个让自己一切荒唐行为“正当化”的捏词罢了,毕竟此时他对国子“不忠”的一切臆测都还停留在猜想阶段,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以此为捏词去质疑、猜忌国子——眼见着手握逃生绳索的国子,自知难以逃离的义男,没有选择放手,而是紧紧抱住国子,以防她离自己而去。

但这样的试探,无疑是危险的,甚至是致命的。它彻底击碎了义男仅存的尊严,剥下了他自欺欺人的伪装,将他彻底暴露于无可挽救的惨烈现实之中,这也为他后来的过激行为埋下了伏笔。虽然国子离开了,但她并没有完全在义男的生活中彻底消失——比如“憋尿”的场景,无疑便是一个“此处无伊胜有伊”的场景,爱情消失后,性器官退化为单纯的“尿器”,而充满隐喻的“喷射”无疑呼应了前文中“求欢不得”的场景,但一切现已变得不同,义男最终还是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彻彻底底地成为了“无能之人”。

黑精和飞行床很坦率,阿短和阿锤更坦率,小狈的角度有些陈旧(比心)。上官的评论虽然短,却提供了多个角度:男人破破烂烂,女人扭曲变形。和陶朗歌的两篇相对严肃,实际是处于他们各自的评论系列中。

也许还会有下一期读书会,大家觉得有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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